在華爾街打滾10年,前避險基金交易員:這裡沒有工作與生活的平衡,只有與市場融為一體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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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達志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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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會要求我講述在投資的歷程中,讓我學到最多、也最珍貴的經驗或時刻。這依然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我的腦海裡,並沒有浮現任何一個特定的瞬間。雖然這麼說很像教科書上會說的話,但只要持續投資,每一個瞬間都會是特別的經驗及珍貴的教訓。找到可以輕鬆戰勝市場的交易必勝技與投資祕訣,這種只會出現在電影裡的情節,在現實中並不存在。所謂的「投資」,並不是每一筆分散的交易,而是建立投資部位的一個大趨勢,經由反覆的企業分析與交易,在不斷自我刺激與發掘的時間裡,培養出對投資的感覺。我們投資的目標,不可以是各筆交易裡所獲得的收益;投資最終的目標,是盡可能放大自己投資部位的長期報酬率。

無法區分的工作與日常

身為一位避險基金交易員,我必須不斷思考要如何才能用最有效率的方式進入市場,不受到不斷變化的外部因素所動搖,反過來把我的投資部位建立得更加有利。這也意味著,我的工作與日常再也無法被區分開來了。分析投資標的、建立投資論據、決定多空部位,忠於交易員的本分,盡可能發揮我的實力。那條劃分工作開始與結束的線消失了,我每一刻都不能離開市場。清醒的每一分一秒,都充斥著我對市場與部位的想法。但與其說這是一種非做不可,不如說這是出自於本能,我的大腦跟市場好像已經繫(wired)在一起了。不僅僅只有我,想要在華爾街這個特殊之地生存的所有人,都是這樣。

「工作與生活的平衡」這句話已融入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不管是美國還是韓國,都開始重視著工作與個人生活的平衡,特別是對千禧世代的年輕人來說,這好像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生關鍵字。現在這個時代,工作就只是工作,不管再好的工作或職業,只要無法保障我們的生活,離職再找其他工作似乎已不是什麼特別需要勇氣或特殊的事件了。但是當應聘者想加入以高強度業務量而臭名昭著的華爾街,卻問起關於工作與生活平衡的問題,我就會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我不知道他想要獲得什麼樣的回答。
「請問您都怎麼保持工作與生活的平衡?您一天工作幾個小時呢?要怎麼做,才能在華爾街裡,累積像您這樣的職業生涯呢?」

每年9月,為了招聘新的分析師,我都會回到母校。在華爾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與速度下,每天身體的每個細胞都維持在最緊繃的情況,但只要搭上前往大學、碩士時期生活過的費城或紐哈芬市的火車,全身的肌肉就會放鬆下來,心情也會變得很平靜。從紐約的大中央站搭乘美鐵(Amtrak)回到母校不用2個小時,當然,我連這段時間都不能浪費,也必須專注在連接到彭博系統的筆電上,然而光是火車逐漸遠離曼哈頓,窗外開始出現美國郊外的田野風光,就足以讓我的心情變得平靜。也許是感受到這些學生身上那種特有的活力,就算深夜才回到紐約,我也不會感到疲勞。所以當公司拜託我出差招聘新員工,我都盡可能不會拒絕(出差招聘一般來說很麻煩,而且也沒有錢領,所以大家都不太願意去。我們部門在我入職以前,都是抽籤決定,或是強行推派打賭賭輸的人)。

因為學弟妹們很可愛,我也想要幫助他們,所以我都盡可能親切地回答他們單純的提問。唯一會讓我感到不舒服的,就是這種前後矛盾的問題。對於自己想要什麼都還沒想清楚的學弟妹,我就比較直言不諱。

「不需要平衡。這裡沒有分什麼『工作』與『生活』,哪還有什麼平衡。你說你想在華爾街工作,又期待要有工作與生活的平衡,這件事本身就很矛盾,我看你不要浪費時間,找找其他工作吧。隔壁大廳裡正在舉辦其他朝九晚五公司的招聘博覽會,你可以直接過去那裡。」

雖然聽起來可能有些過於冷酷和沒有人情味(實際上也有學生因為這種方式的回答感到受傷而黯然離去),但是我認為,如果他對某種職業懷抱著夢想,正確面對現實才對他更有幫助,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想要過著舒適又安穩的生活,為什麼要選一個最累又最不穩定的職業?如果只是想要賺大錢,那還有很多其他的選擇。華爾街是一個不容小覷、也不能抱著太夢幻的想法進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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