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遞名片都覺得丟臉」賣肝十幾年只升到襄理,妻兒卻變陌生人,40歲爸爸寂寞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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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進入社會後,在職場他奮鬥了十幾年,一階一階爬上了銀行襄理的位置,想說站穩了腳步,便結了婚,生了孩子。

但是近幾年金融界的生態變了,高處的空氣稀薄,背負的行囊卻更沉重。他每天加班,穿著悶熱的西裝四處拜訪客戶,只求在稀薄的人情裡多賣點面子。每次低頭遞出名片,看見上頭「襄理」的頭銜,便自覺丟臉...。

孤枕男人──孤獨,是因為彼此的愛走失了,而不是不存在

朋友最近在為新屋找床,逛了幾間店,卻遍尋不著夫妻倆都滿意的。他覺得太軟的,妻子說太硬了;終於找到軟硬適中的,兩人一起躺下,不是感到擁擠,就是覺得身旁的震動擾人。 「不是有獨立筒的嗎?」我問。

「結婚之後就沒有真的獨立了啊!」朋友無奈地聳聳肩。以前同居時,夏天抱著都可以睡得很甜,反而現在同處一個空間,光是呼吸聲都覺得壓迫。

「幸好你家還有多的房間。」我毫無同情地嘲笑他。「獨立是需要戰爭的啊!」

結婚,不就是為了連結嗎?情感的連結、生活的連結,而孩子就像是生命的連結。那婚姻裡,還能保有多少的獨立呢?又為何,我們會懷念獨立呢?獨立,能不孤獨嗎?

告別朋友後回到家,妻子與孩子都睡了,我坐在沙發上,偌大的客廳只屬於我,卻靜得有些冰涼。

方才捨不得回家的我,此刻卻感覺遲了。

我想起了他的寂寞,那個晚婚的父親。

【向前一步,更貼近彼此】
被寂寞包圍的丈夫

進入社會後,他奮鬥了十幾年,一階一階爬上了銀行襄理的位置,想說站穩了腳步,便結了婚,生了孩子。

但是近幾年金融界的生態變了,高處的空氣稀薄,背負的行囊卻更沉重。他每天加班,穿著悶熱的西裝四處拜訪客戶,只求在稀薄的人情裡多賣點面子。每次低頭遞出名片,看見上頭「襄理」的頭銜,便自覺丟臉。

說到這裡,他反射性地堆起笑容並掏出名片遞給我,旋即卻像燒盡的火柴棒,焦黑枯萎地垂下頭。四周黯淡下來,冷冷的寂寞迅速包圍了他。

結婚後,他依然無法從工作中脫身,妻子全職照顧孩子。他在皮夾裡隨身帶著全家福的照片,但實際上能看見他們的時間不多,一轉眼,他老得很快,四十了;而四歲的兒子大得更快,早已不是照片中的模樣。

他承認自己跟工作綁得太緊,回到家也鬆解不開,在外頭對客戶噓寒問暖、說盡好話,對家人卻一句也說不出;陪兒子一起看卡通,腦中卻是卡通信用卡的業務。

或許是自己的缺席吧!夫妻之間有了裂痕,但妻子與兒子始終也綁得那麼緊,沒有他容身的縫隙。妻兒獨立地生活著,自己宛如一個陌生的房客,只想回家睡覺,定期繳租就好。

聽著他自責地訴說,我可以想像,他們夫妻各自都綁得太緊了,於是之間的連結被硬生生扯斷了。

防禦而疏離的妻子

獨立的妻子愈來愈堅強,也愈來愈凶猛,像母獅守著小獸,任何人都不可靠近。每次他對兒子的生活有意見,妻子便說他不懂,只會出一張嘴。

「我們是不是該讓兒子練習自己睡了啊?」他問。

「你懂什麼?你以為我不想嗎?」妻子白了他一眼,繼續曬著兒子的衣服。

奇怪,這些新衣服哪來的呢?去年他幫兒子買了一件小襯衫,被妻子嫌醜,跑去哪兒了呢? 他不懂,他的確不懂,不懂妻子的焦慮、防禦和疏離。干涉太多好似侵入了她的領地,而太靠近孩子,就彷彿要將孩子奪走。

他沒有要侵入什麼或奪走什麼。這不是一個家嗎?他只是想確認自己的存在。但是對守在家裡的妻子而言,這種偶爾才出現的父親與丈夫姿態自私又不可靠。

「孩子不是拿來娛樂你、滿足你的。你想關心他、了解他,就要多花一些時間陪他!」

他無話可說,「時間」真的比錢還難賺。

回到家都接近八點了,妻子正在幫兒子洗澡,隔著浴室門可以聽到嘩啦啦水聲還有兒子稚嫩的笑聲。等他匆匆打點完晚餐,孩子已要睡了。妻子只留下一盞小燈,要他放低音量別吵到兒子。

他無聲地沉進沙發,把電視轉至無聲。妻子瞄他一眼。

「你可以不要死氣沉沉的嗎?」

他彷彿聽見妻子在抱怨。

兒子用疑惑的眼神瞄了他一眼,便跟著母親進了房間。

期待連結的兩座孤島

黑暗中,他目光空洞地看著電視屏幕中介紹鯨魚的節目,深海的藍光粼粼映照在他臉上。 太疲倦了。身為父親和丈夫的那個部分,就像永遠浮不出水面的鯨魚,緩緩地下沉、窒息。節目中說那叫「鯨落」,死去的軀體成為豐盛的最後一餐,骨骸化為深海裡的一座孤島。 他差點就要閉上眼睛了。妻兒窸窸窣窣的聲音隔著深海傳來,客廳好大好靜,他游不過去。他獨自偷偷練習,只能擠出一點點笑容,放出一點點眼神,無力再多,心在工作裡掏空,力氣也耗盡了。

好懷念照片中的記憶,那時兒子剛滿一歲,先學會叫爸爸,再叫媽媽。那天三人盛裝拍了全家福,笑容好足,眼神好滿。

而如今,他像個旁觀者被隔離在外。

「睡了吧?」他心想。

悄聲進入房間,躡手躡腳地靠近已熟睡的兒子,輕撫著小小的額頭,小臉輕抽了幾下,忽然悶哼一聲,一旁的妻子醒來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趕緊縮手,落荒而逃。

逃回自己的房間,那張孤獨的雙人床。

一張床睡三個人,還是擠了點。其實,最初是自己要搬到客房的,那時兒子容易夜驚哭鬧,為了撐起隔日面對客戶的笑容,他先逃開了。

然後,就回不去了。

他說他感覺被放逐了。家裡多了一個人,卻更形寂寞。

每個夜晚,他就從空蕩蕩的客廳回到空蕩蕩的雙人床上,疲倦,卻寂寞得無法成眠。

他的寂寞裡其實充滿了矛盾,有怨懟,也有自責,對於妻子則是既心寒又虧欠。但將過錯歸咎於對方總是容易一些,所以他不斷告訴自己,妻子多冷漠又多霸道,也逐漸累積了內心的憤怒。

終究,兩人大吵了一架。

「你只是把我當成提款機,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當著兒子的面,他對妻子怒吼。

「你竟然這樣說!那你又把我當成什麼?洗衣機?洗碗機?像你媽以前說的『啞巴媳婦』,乖乖做事不會回嘴?」妻子緊抓兒子的手,氣得發抖,將陳年舊帳翻了出來。

這些是無情的情緒語言,卻也透露了一些平時的委屈。但夫妻之間不是只有委屈,也有感激與惦記,只是爭吵之中說出口的,就只剩憤怒的委屈了。

有些床上寂寞的男人,用憤怒說服自己而上了別人的床,卻反而被罪惡感啃蝕得更空虛。 畢竟他們真正思念的,是家裡溫暖的床。

釐清寂寞從何而來

夫妻之間的連結斷裂了,理解和溝通也跟著斷裂。孩子再也無法平靜地處在其間,成了兩人爭搶的對象。夫妻的關係就像天平,如果不能平衡,自然會把孩子當成砝碼,來增加自己的重量。

但我在他複雜的寂寞裡仍感受得到,他與妻子之間還有難以割捨的愛,只是那些愛啊,被轉移到了孩子身上,連帶著那些占有、嫉妒和關注的眼神,也統統投射到了小孩身上。

他與妻子都承受著寂寞,卻無法彼此陪伴──他告訴我了,但有告訴他自己嗎?

「你的寂寞是來自於兒子,還是妻子呢?」我問。

他困惑地看著我,遲遲沒有回答。

我是故意問的。兒子和妻子當然是難以比較的,只是我要他回頭檢視自己跟妻子的關係。落單之後,他是否愈游愈遠呢?

妻子和他,好像在巨大的海洋裡走失了。

「我要說的,或許你都知道了。其實你也明白妻子的寂寞,不是嗎?她獨自在家,默默守著,雖然有埋怨,有憤怒……」

我看著他,繼續說:

「她的眼神,其實一直停留在你身上啊!所以她才會看見你逐漸下沉,擔心焦急卻無能為力。她很生氣,跟你一樣,氣你,也氣她自己。」

「我知道……」他點了點頭,海流入了他的眼睛。

釋放自己,游向彼此

他先傳了訊息給妻子,為自己的憤怒與失言道歉。他說出妻子的寂寞,也坦承了自己的寂寞。

他試著,慢慢游向妻子。

那晚,他依然伴著夜燈,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爸爸,我會一直把你放在心裡的。」

兒子走過他身邊時,突然這麼對他說。

一旁的妻子給了個淺淺的微笑。他的心頓時滿了,在黑暗中流下淚來。

這句話,原來是從妻子平時陪兒子讀的一個繪本故事而來。

妻子不是真的將孩子搶走,而是替他守著這個家。

【關係修復的開始】

我從包包裡取出剛從圖書館借回來的繪本。

《爸爸為什麼這麼忙?》,這是一隻小熊起床後總看不到爸爸的故事,於是他偷偷跟著爸爸,翻山越嶺,穿越森林,涉過溪流,最後來到湍急的河水邊,看著爸爸神氣地躍入河中抓魚。

翻到故事的最後,小熊依偎在爸爸的懷裡,臉貼著爸爸,滿足地笑著。

「小熊,爸爸出門是為了幫你和媽媽,還有媽媽肚子裡的小寶寶找食物。我在尋找食物的時候,滿腦子想的就是你啊!不管到哪裡,爸爸都會帶著你,就在這裡……」爸爸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心,然後說:「我希望你也一樣把我放在你的心裡喔!」

寂寞散去了,原來,我們總是被惦記著的。

◎愛的領悟

孩子,塞進了父母的床,吸引了他們的目光,也占據了他們的目光。於是夫妻倆可以忽視彼此的冷落,只計較著誰對孩子付出較多的愛,誰又擁有孩子較多的愛,卻遺忘了── 彼此的連結,才是一切的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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