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KeroroTW@flickr, CC BY-SA 2.0
在台灣,許多企業老闆愛玩遊戲文字,聘僱條約這樣寫,他就是要鑽漏洞,看起來好像都符合程序,卻是表面一套,底下又一套;政府偏偏又裝作沒看見,或者刻意放鬆管制,導致台灣整個就業市場變成資方天下。
例如,遠通與國道收費員的工作安置爭議,在ETC上路超過一年後,仍舊沒有取得合理的解答,這部份絕對是政府無能,因為政府公權力的刻意包庇,讓企業主「吃人夠夠」成為一種常態。
為什麼這麼說呢?來看一個對照組,這事情發生在美國加州,時間在去年11月左右。
比亞迪,這家連股神巴菲特都有投資的電動車製造商,相信許多台灣人不陌生。
4年前,為了刺激加州經濟,當時加州州長阿諾史瓦辛格(Arnold Schwarzenegger)還親自帶隊訪華,拜託比亞迪到加州投資。後來比亞迪和洛杉磯市政府簽約,將在洛杉磯市中心總部創造新的工作機會。
為了打好關係,加州政府也向比亞迪提供了2百萬美元的稅收補助,比亞迪更拿到洛杉磯和長灘市公共運輸系統的市内電動公交客車合約,價值超過4千萬美元。
經過4年半之後,比亞迪到底履約多少?根據加州政府調查,比亞迪在洛杉磯的員工不超過40人,其中至少還有5人是中國來的臨時工作人員。這些臨時工每小時工資僅為1.5美元,外加每天50美元的補貼。
重點來了,加州勞工主管官員查出,這些從中國來的「臨時員工」,時薪低於加州的最低工資標準。因此加州政府官員以違反最低工資標準和無法出具充分薪資證明為由,對比亞迪罰款10萬美元。
對此,比亞迪認為,這些中國工人只是在工廠剛剛運作時安裝設備和提供培訓,所以當然是按照中國薪水算給他們即可,而且比亞迪設廠引進了大量中國投資,是替加州政府創造雙贏,而且那些投資幾乎是加州政府「乞求」來的。比亞迪表示,那些中國工人將在數月後離開加州,也不願提供薪資詳情。
但加州勞工主管官員則表示,不管簽證情況如何,不管是短期或長期,也不管是哪一國人,只要是工人都有權利獲得加州最低工資。加州勞工執法局局長Julie Su說,他們在美國工作,就不能按照中國的標準用人民幣付他們工資。如果這只是冰山一角,你能想像這種現象正在侵蝕著各行各業。(來源:紐時中文網)
各位讀者,請再用力看一遍這句話:「不管簽證情況如何,工人都有權利獲得加州最低工資。」
比亞迪在這件事情上出了兩個問題:首先,答應政府創造的就業機會沒達到,還偷偷引入低價中國勞工,破壞美國行情的薪資。就業機會少,還可以解釋規模還沒到;但用低價來聘僱中國勞工幹正職工作,對美國來說,孰可忍孰不可忍。
在這件事情上,捫心自問,比亞迪的作法,或許跟許多外派美國的台灣工程師經驗很類似,公司老闆用美其名「培訓」,甚至還出機票讓你每半年回台,好像很體貼,但實際上是在閃躲美國政府的勞工薪資規定,這些事包括台灣電子五哥在內,不少公司都這麼做,所以比亞迪這番對外解釋更是說明,中國和台灣老闆在壓榨勞工上,真是同根生。
舉另一個例子,台灣先前調整基本工資,經濟部和許多企業主都認為,外勞與本勞分開處理比較好,也就是說外勞不要跟著基本工資調漲而調薪,以節省成本。
但美國就是把所有人,不分種族國籍,都按照同工同酬。為什麼?因為某間公司危害到某些人薪資權利,這事情不會被當成一個特例,而是一種破壞「生態」的行為。美國要的是誰都不准破壞遊戲規則,因為萬一沒有這套遊戲規則,企業的短視近利就會讓美國社會價值陷入一個惡性循環:取巧用便宜勞工,低薪勞工被壓榨,就會製造社會更多不公,不公平的環境將會傷害資本主義的「長期」利益。
資本主義幾乎是美國的立國精神,挑戰這個價值,就好像在跟美國海軍海豹部隊嗆聲,只能說是找死。
美國之所以強大,不在於土地廣大,也不在於其人種智慧,比辛勤程度更是遠不及台灣8百萬勞工,但為什麼他們可以成為世界強國,就是因為「制度」,以及維護制度的信念,並堅持用法律去保護制度不被破壞。
但在台灣,只要政府放寬行政裁量權,企業主愛怎麼侵害勞工權益,就怎麼侵害。當民眾反映抗議,政府官員和企業主卻異口同聲說要「以經濟大環境為重」。問題是,企業吃大餅,卻連百姓手中的小餅也要吃掉,這不是「官商勾結」,又是什麼呢?
作者簡介_約翰之聲
一位喜歡研究國際財經與公共政策的專業投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