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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達志影像

一早起床,Andy發現他的腳踝腫脹,我猜是昨天一整路的砂礫地,造成韌帶拉傷。前2日他連腳趾瘀青都堅持要繼續走,今天,他卻幽幽地說想要休息,想必是非常庝痛,我們隨身攜帶的酸痛軟膏效力已經不夠。我想起之前在朝聖之路的社團中,曾經看到有網友也是同樣的狀況,連忙到社團中詢問請求協助。

拜社群媒體普及之賜,臉書上有許多熱心人士,無私分享自己走在朝聖之路上的種種經驗,這趟行程因為我們事前規畫匆促,而朝聖之路並不是熱門旅遊景點,所以,這些前輩提供的資訊,對我們有莫大的幫助。雖然,葡萄牙之路算是入門路線,但實際走了幾天,也發現和自己原本想像的有些差距。我們從瓦倫薩出發,沿線已經算是人煙比較多的地方,然而,也不是路過的每個村莊都有提供餐飲或住宿,所以,無法像在城市旅行那麼隨意,尤其是選擇落腳過夜的地方,將影響每天行走的距離,像我們腳程慢、體力不好,又不想住公立庇護所,就需要事先查詢確認體力可達的住宿地點。

網路力量大。很快便有人熱心地推薦消炎止痛藥物,也有人非常貼心地直接分享照片,解決了我們的燃眉之急。以前說,出外靠朋友,現在應該改為,出外靠網友。我們退了房,慢慢步行去藥局,所幸卡爾達斯德雷斯是個小而美的溫泉小鎮,各類商店齊全,我們很順利買到藥品,也讓疲累的雙腳休息一下。

我發現,現在的社會有排斥休息的現象。許多人就像Andy一樣,要把自己累到身體出問題了,才敢休息。我曾經遇過一位主管,理直氣壯地對部屬說,業績沒做到,怎麼可以休假。結果,休息變得不像休息,我們心懷愧疚,就算身體沒有勞動,心力也一樣不停耗損著。

是不是我們錯把「休息」誤解為「結束」?好像機械手錶,一旦沒有上發條,就會停止運轉。所以,我們害怕休息,也不敢休息,擔心工作或生活,因此停擺。大家常說「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這句話會不會是我們為了消除罪惡感的藉口?好像這樣才有正當理由休息。我認為休息真正目的,一則是要避免走錯路,一則是要體驗人生。多少人埋頭苦幹後,才發現方向或方法不對,又多少人葬送青春後,才發現錯失許多夢想和機會。雖然,工作是為了生活,但是,生活並不是為了工作。我們可以暫時停下腳步,想清楚前方的路到底要怎麼走,或許會發現有更多不同的選擇。

這幾天,我們沿途經過許多大大小小的村鎮,因為體力不足,無法分散火力去參觀,我有些遺憾,沒想到因為Andy腳踝受傷,我們趁機逛了一下這個迷你的溫泉小鎮,這裡和台灣的北投、礁溪完全不同,街頭上完全感受不到有任何溫泉區的氛圍,如果不是事先查了資料,完全不會察覺。

我們循著地圖來到泉源,發現是一座比浴缸還小的水池,兩股湧泉從獅子雕像的口中潺潺流出,水溫略高、有點燙手。在旁一位歐吉桑看見我們是朝聖者,特別熱心地介紹這股泉水可以飲用,而且對皮膚和喉嚨深具奇效,他還對著我,摸著自己的臉頰示意,又積極示範喝了幾口,歐吉桑帶著殷切的眼神,熱情地鼓勵我嘗一嘗。

我看著上頭寫的標示,泉源已經150年了,水質雖然清澈,但喝下去不知道會不會水土不服啊?看著歐吉桑粗糙的皮膚、沙啞的嗓音,心裡實在有些猶豫,但是轉念一想,不體驗一下怎麼知道?最終,還是大膽地試飲一口,然後發現!其實,泉水就像是熱的礦泉水,並沒有什麼特殊味道。

生活就是這樣,只有親身體驗過,才能留下記憶,否則都只是別人的故事。人生的價值,並不是努力不休地奔向目的地,而是細細品嘗一路上的風景,用心體會各種可能,用開放的態度去經歷、去感受,不管結果如何,總是親身的閱歷,即使不盡人意,至少增加了生命的厚度。

比起有神奇功效的泉源,我對街角處一處較大的泉池更有興趣。這是一處類似台灣溫泉區常見的泡腳池,可是池邊的座位非常傾斜,必須用手支撐,才不至於滑落水池,雖然不及台灣的舒適,但不同情境有不同的體驗。據說,過去這可能是個洗衣池,斜面的設計方便搓洗衣物。我禮貌性地問了一旁的當地人可否泡腳,他爽快回答當然可以,還指著旁邊2個剛爬上來,全身溼漉漉的小朋友,笑著說如果我們願意,也可以全身泡下去。

我和Andy猴急地卸下背包、脫去鞋襪,趕忙將疲累的雙腳浸泡在溫泉中,微熱的水溫慢慢地滲透到肌肉裡,緊繃的小腿漸漸獲得舒緩,也不知道是止痛藥效發作,還是泡了溫泉的緣故,Andy覺得腳踝疼痛好了許多。

朝聖之旅的第5天,我們因為Andy腳傷,反而在卡爾達斯德雷斯這個小鎮,獲得了難得的體驗,午後,也很幸運找到了一輛計程車,載我們到蓬特塞蘇雷斯(Pontecesures)。

截至晚上,那一口歷史悠久的泉水,雖然沒有神奇地讓我的皮膚變美,但也沒有引起任何不適,我暗自慶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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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蘊芳、郭憲誌
出版社:采實文化
出版日期:2023/06/01

作者簡介_陳蘊芳、郭憲誌
【陳蘊芳Jessica Chen】
曾在上市公司擔任行銷部資深協理,具有卓越的行銷專業能力,擁有10萬人粉絲專頁。喜歡藉由旅行來豐富人生閱歷,曾經自助旅行過10幾個國家,觀察敏銳、文筆細膩,善於描繪旅途中細微的情感。相信生活就是一場旅行,旅行也是一場生活。

【郭憲誌Andy Kuo】
在企業界拚搏了30年的管理學博士,曾任職於國內2大企業集團公司,退休前擔任電信公司副總經理、兼任子公司總經理,目前擔任大型集團公司策略顧問。喜愛人文史地、旅行、寫作和學習新事物。著有《總經理解密主管學》,並持續於《經理人雜誌》、《商業周刊》撰寫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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