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富故事

「我一輩子賺的錢,全部都貢獻給家人。」女演員呂雪鳳這一句話,點出她拚鬥52年的愛與辛酸。(編按:本文撰於2016年6月)

身材瘦小、有著一雙彎彎笑眼的呂雪鳳,身兼電視、電影、歌仔戲演員與台灣戲曲學院的老師,還在2015年拿下了第52屆金馬獎最佳女配角。但在風光獲獎之前,她大半人生都為了家人而被錢追著跑,直到2015年,她才正式擺脫了負債陰影。

對呂雪鳳來說,一生的成敗都來自於她一生的志業─歌仔戲。父母都是歌仔戲演員,因此她出生就跟著戲班全台走透透,3歲就上戲台唱歌、5歲演戲,從早期的野台戲、結合賣藥團的「落地掃」(編按:指在平地而非舞台演出的歌仔戲),到1980年代後登上大劇院的演出,她都經歷過。

然而因歌仔戲演員的收入低,且社會地位不高,在30歲前,她都充滿著自卑感。

出身貧苦》
3個兄姊早夭
為求生活只得不停欠債

生長在歌仔戲班的呂雪鳳,對童年的第一個印象是「要有貢獻才有得吃」。原來,戲班雖然會提供三餐,但因為團員太多,通常是大牌或主角先吃,而呂雪鳳的父母並非要角,只能排在後面順序用餐,結果卻分不到幾口,有時候甚至連鍋巴也沒有。

「(那時候)我就會哭,媽媽告訴我,人家是有賺錢的,你又沒有貢獻,本來就是要最後一個去(拿飯)。」呂雪鳳回憶道。所以,她才會3歲就開始上台串場,這「貢獻」沒有薪水拿,但是卻可以換到三餐。

由於戲班的生活品質太差,呂雪鳳小時候就失去了3個兄姊,她說:「有2個是生病去世,另一個姊姊被送給戲台下的攤販,但攤販也是跟著戲班各地去,沒空顧孩子,就把她放在戲台下,結果生重病也走了!」就這樣,5個孩子就只剩下她跟大姊互相照顧。

而呂雪鳳對童年的第二個印象是「負債」。「從小時候到現在一直在負債,小時候是父母(為了養活家庭)負債,所以(他們)拚命在賺錢;等我們會賺錢的時候,有爸媽的債,自己也欠債,總是還不完。」她說。

呂雪鳳會欠債,並不是為了自己花用,仍然是為了家人。在她18歲那年,體弱的父親生了大病,急需醫藥費,她只好跟戲班老闆借錢,「因為戲班沒有勞保,那個年代台灣也沒有健保,住院費跟看護費真的很可怕!」呂雪鳳說。

債務纏身》
一家七口入不敷出
從未體會身上有錢的感覺

由於雙親之前就有向戲班老闆借錢,再加上她這一筆債務,總共欠了70多萬元。為了還債,她從18歲到23歲,只要戲班沒有演出,她就四處兼差,「大錢、小錢都賺。」她說,像去代班酒店櫃台,若沒有代班缺,就在酒店當服務生賺小費到凌晨4、5點,中午接著去做泥水小工,晚上再去做道士,在喪家那兒吃完晚飯,就開始作法事到隔天凌晨,再隨行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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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年紀小小的她怎麼會兼到「道士」的差?她表示,由於歌仔戲班主要在跑廟會,常遇到婚喪喜慶,自然也就會跟道士、師公認識。「他們覺得我氣場不錯,就叫我去學。真的好賺!一趟出去500元,就穿道士服跟著走,不用開口。如果喪家交代要念經,(價格)就再往上加,我會念的經愈多,賺的錢就愈高。說句比較不好聽的話,真的『死人錢是最好賺的!』」呂雪鳳說。

除了賺的錢較多,她會當道士,最重要的原因是,「道士真的比演歌仔戲受人尊重!」她很是無奈地說,「演歌仔戲時,台下有人喝醉、吵架,酒瓶就往台上砸,上面演員受傷還是要照演,不能停,(戲班)老闆也不敢跳下去問是誰砸的,就怕會被人打死啊!」

在27歲時,呂雪鳳嫁給同為歌仔戲演員的黃瑞德,生了3個兒女,但兩人的婚姻只維持了10年。離婚後的她必須獨自撫養3個兒女,加上父親中風、母親精神耗弱需要家人照料,因此與大姊商量後,決定兩人分工合作,她負責工作扛下家計,大姊則離開戲班以專心照顧父母與呂雪鳳的兒女。

回想起當時面對的經濟壓力,呂雪鳳表示,一家七口,每月生活費、房租加上父母醫療費,至少要7萬多元,在戲多的大月,如果能演15天,大約可以領到3萬元;但遇到小月沒戲演,就沒有錢。就算呂雪鳳拚命工作賺錢,但長期仍入不敷出,她只得再去借錢。

由於歌仔戲演員沒有勞保,也沒有薪資證明,很難向銀行借到錢,她只好再向戲班老闆借錢,「很多演員會欠老闆一筆『班底』,就是老闆一次借我們10萬∼20萬元,演戲如果一天可以領1,000元,就讓老闆扣500元。如果在戲班飾演大角色,就可以不算利息。」呂雪鳳苦笑著說。

因為怕沒錢、怕付不出錢,所以呂雪鳳得一直工作,只要一個禮拜沒工作,她就會心裡發慌,而這症狀直到現在都未消除。

「人啊,就怕負債,負債會愈拖愈深!」在離婚後的15年裡,她向朋友與戲班老闆借的債務,加上已付出去的父母醫療費,將近1,000萬元。她感嘆地說:「我雖然很小就會賺錢,但錢都不是進我的手裡,到了20幾歲可以自己理財的時候,就是爸爸、媽媽開始生病,我從來都沒有感受到身上有錢的感覺!」

撥雲見日》
金馬加持戲約不斷
清償債務卸下心頭重擔

一直以當歌仔戲演員感到自卑的呂雪鳳,在30歲時,因台北復興實驗劇校開設了歌仔戲科,邀請擁有豐富歌仔戲野台經歷的她擔任講師,在教課的過程中,她才開始研究這個養大自己的職業,進而從中找回對工作、對自己的認同感。而收入也在此時增加到每月5萬元,但仍入不敷出。

她豐富的歌仔戲經歷不只能教書,也讓呂雪鳳登上螢幕。45歲那年,她受邀參加白冰冰的電視談話性節目,暢談鄉下歌仔戲班發生的故事;隔年接受導演張作驥邀請,拍了電影《當愛來的時候》,飾演為家庭委曲求全的女主人。人生經歷豐富的呂雪鳳演出精湛,當年即入圍金馬獎最佳女配角,從此在電視、電影圈「出道」,且戲約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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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演藝圈後,呂雪鳳收入比過去增加了4倍,不但能支應家人生活,也開始有能力還債。趁著酬勞提高,她拚命接戲,至今已參與20部電視劇與9部電影演出,2015年她更以電影《醉‧生夢死》獲得金馬獎最佳女配角,演藝事業更上一層樓。

成為電影演員之後,呂雪鳳並沒有放棄歌仔戲的演出,目前都還是蘭陽戲劇團的班底,「不管過去我身為一個歌仔戲演員的生活是好是壞,它等於是養我一家七口的職業,我應該改變對歌仔戲的認同感!」因此,在沒有工作之餘,她也會到各地社團教學歌仔戲做傳承。

終於,在2015年她還清了所有債務,「這一輩子活到了52歲,目前是我最好的時候,沒有負債!」呂雪鳳說到這裡,終於露出爽朗的笑容。對於未來,苦盡甘來的呂雪鳳表示,她沒有什麼遠大目標,只希望能先存一筆錢給自己視如母親的大姊。

談起大姊,呂雪鳳略紅的眼裡溢滿感激,說:「阿姊大我10歲,她一生沒嫁,照顧家人、我跟我的小孩。未來會怎麼樣不知道,萬一運氣好一點她先走,運氣壞一點我先走,我就會非常擔心(她)!」一輩子為家人付出的呂雪鳳,下一個人生目標就是逐步建構姊妹倆的退休安全網。

【專家評析】統一保經總經理、認證理財規畫顧問(CFP)徐采蘩

呂雪鳳今年52歲,小孩已經長大,也終於沒有負債,財務方面是重新開始。針對她未來的財務,我給予她下列建議:

建議1》預留緊急預備金
預留1年生活費為緊急預備金,一般會預留半年,但因演藝人員收入較不穩定,建議多預備,以預防發生收入中斷或需大筆醫療費時,可以立即動用。

建議2》確認未來是否有年金收入
確認是否已有透過演藝工會加入勞保,到65歲後可領取老年年金。

建議3》用保單補足老年3風險缺口
針對退休後的生活會出現的3項風險,應預先做準備:

1.長壽風險:若暫不考量她的勞保老年年金,以女性平均餘命85歲、呂雪鳳和姊姊65歲以後每月花費約5萬元估算,加上每年2%通貨膨脹率,在65歲退休前,要準備約1,500萬元。她現在收入雖比過去增加了4倍,扣除每月生活費,假設她每月可存下8萬元,放入年報酬率3%的工具,就可以順利達標。

由於呂雪鳳離退休年齡近,過去也未有投資經驗,所以建議她可選擇儲蓄型保單與年金險,但不要選繳費年期太長的保單,也就是選擇如一次躉繳或6年期。因為演藝人員收入不穩,時間壓力跟風險較小,也不會因為繳不出保費而解約虧損。此外,她擔心自己先走無法照顧姊姊,可購買定期壽險,若以1年期、保證續保的定期壽險計算,每100萬元保額年繳保費約3,800元,但保費會隨年紀增長而增加;20年期的定期壽險,每100萬元保額年繳保費約9,100元。受益人可填寫姊姊名字,若擔心姊姊不會處理財務,再跟銀行做保險金信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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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醫療風險:可用醫療險補足,醫療險簡單來說,可分成住院醫療險、防癌險與重大疾病險,以呂雪鳳的年紀計算,若要全部買足至少需3萬元,建議她可先以住院醫療險為主。住院醫療險又分為實支實付型與住院日額型,可以兩種一起搭配,估年繳保費約1萬8,000元,保費會隨年紀增長而增加。若預算還足夠,可以再增加意外險200萬元、意外醫療險實支實付型與意外醫療日額型,預計保費多增加4,000元即可。

3.長期照護風險:針對長期照護目前市面上有3種保單:長期看護險、類長看險與殘扶金保險。呂雪鳳可以先依自己的需求,計算如果自己一旦進入長期看護狀態,每月需要多少錢?可從下列3項來計算,再用保險補足:

小檔案_呂雪鳳

出生:1964年
現職:宜蘭縣立蘭陽戲劇團演員、電視電影演員、台灣戲曲學院老師
作品:戲劇《我的寶貝四千金》、《紫色大稻埕》等、電影《五星級魚干女》、《醉.生夢死》等

本文獲Smart月刊授權轉載,原文:人生如戲 呂雪鳳為家人還債5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