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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 退休
圖片來源:dreamstime

年過半百的羅姨結婚了,嫁給了她的初戀情人李叔。

這事情在親友間掀起了不小波瀾。

其實無論是嫁給誰,到了60出頭,才決定找個人度過後半生,無論是過於算計或是過於傻氣,最該鼓勵的是那不管他人眼光的勇氣。

就說羅姨吧,原本打算就這樣過一輩子,沒有想到上天給的劇本,超乎她的預期。

羅姨是家中唯一的女兒,說是唯一倒也不全然,因為羅姨本有個哥哥,高中那年去溪邊游泳溺斃,重視傳宗接代的羅姨爸媽年事已高,只有把唯一的寄望放在羅姨身上,除了把她當男孩子養,對羅姨只有一個要求,就是「羅家產業不落外姓」,希望女兒願意找一個接受招贅的男生結婚,好扛起家中產業。

羅姨家的產業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祖上留下的一個山頭,和市區裡的幾間店面,早在羅姨進入適婚年齡,她爸媽成天只擔心這女兒識人不明、遇人不淑,也因此每每羅姨和小夥子有點眉目,經過兩老一出手,還未萌芽就會自然消失。

李叔算是撐得久的。

兩老沒特別干涉這段感情,除了兩家住得近,從小看到大,都了解彼此的性子外,加上兩人學業成績不因戀愛而耽擱,後來都到了市區念高中,每天同車來回,三年下來似乎彼此都更認定彼此。

如果真要發展下去,結婚是遲早的事,可偏偏就敗在一個招贅上。李叔也是獨子,家境雖不如羅家,也在小康之上,要李叔爸媽讓獨生子去招贅,理性與感性上,都是不可能的,所以兩人後來考上一南一北的大學之後,就沒有下文。

當然,在這過程中,李叔寫了信,打了電話,總是陰錯陽差地沒有聯絡到羅姨。最後消息,是羅姨已經申請到美國知名大學,準備出國讀書。李叔家裡沒這個預算,加上父母年事已高,即使李叔要出國不成問題,終究在各種考量下,他選擇考公務員,並且申請回鄉服務。

又過了幾年,李叔在同學介紹下,娶了同校學妹,生了一兒一女,過著平順生活,畢竟住在同一個山城,逢年過節不時會碰上一面,李叔不想攪亂一池春水,這年輕時的祕密就藏在心裡,沒讓太太和孩子們知道。小鎮裡也不大有人會談起這段年輕往事,往後,他倆遠遠碰見仍會點頭微笑,「最熟悉的陌生人」約莫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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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的日子,李叔和羅姨各自一方,羅姨一方面為了家中長輩,二方面也是事業心,沒聽到任何關於感情的種種,只聽到羅姨美國、香港、日本等地來回,中間雖然因為羅爸往生回來過一趟,在工作忙碌下,回來不過一個月,就匆匆再回到崗位。

直到大前年,李叔和太太本想趁著孩子大了,好好過日子,沒想到發現太太大腸癌末期,沒多久就撒手人寰。羅媽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羅姨也因為年紀和環境,決心返台,只是為了就近治療,羅姨把媽媽帶上台北,用積蓄在北投買一間電梯大樓,除了就醫之外,假日也能帶媽媽去郊外走走。

這個愜意日子沒有多久,羅媽還是掛念老家的老宅,也不管病情是否控制,堅持讓羅姨帶她回鄉,羅姨和醫生討論過,既然母親已經無心治療,不如就用安寧照護的方式,讓她開開心心走完最後一程。

回到家鄉後半年,羅媽就走了,因為山城不大,告別式那天,幾乎所有的親友都到了,也包括李叔。

兩人在告別式後,李叔邀羅姨喝茶,只問了一個問題:「我當年寫的信,你怎麼都沒有回我?」羅姨一愣,第一個反應是「什麼信?」接下來,心中知道一些事。那晚,她回頭翻找母親的遺物,在那五斗櫃裡找到了油紙包好,全部沒拆的156封信,原來李叔沒有忘記過,一周一封寫了三年。

看完所有的信,經過幾次長談與出遊,羅姨決定要跟李叔一起走接下來的人生。

一般故事約莫就在前面畫下浪漫句點。

但羅姨深知,愛情總該有不浪漫的部分。最直接的是,彼此結婚後,總會有人先離開,因為再婚重新建立的親屬關係產生繼承關係,如果不先處理,會產生新的糾紛。這些年在社會上走跳,她也知道無論是李叔的兩個孩子,抑或是她期待保有的純粹感情,和心理上對於羅家產業「不落外姓」的承諾,有些事情應該先處理,在確定結婚之前,她和李叔分別把各自的財產做了安排,透過信託以及其他方式,讓財產的歸財產,感情的歸感情。

兩個人就無牽無掛地結婚了。

有人問羅姨,會不會覺得一切太晚,羅姨的回應頗富哲思,她說:「一切都是最好的時間,一切都是最好的結果。」

人世間最美好的得到,往往不在當下,而是在彼此圓融之後。

作者簡介_徐佳馨

徐佳馨,現職為住商不動產企劃研究室經理。畢業於世新大學廣電系、輔仁大學大眾傳播研究所,學傳播卻因緣際會進入房產業,多年來在海納百川的房地產業裡看市場也看人生,擅長以淺顯方式解釋法規、政策與市場趨勢,除採訪與廣播、電視節目外,專欄散見聯合新聞網、YAHOO奇摩房地產、東網台灣、NOWNEWS、商周財富網等媒體,著有《房市專家教你買一間會賺錢的房子》、《30堂千萬房產課》。